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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化副刊

又见萤火虫

作者:张燕明 来源:广东水协网 发布时间:2023-11-10 阅读数: 人次 字号:【

  暑假,去龙门游玩。待到傍晚时分,暑气渐散,我们走出民宿,前往附近的渡头村,这里有一座围龙屋,还有一幢炮楼。玩得累了,在村里一家农庄吃的晚饭。柴火灶上,石锅五指毛桃炖鸡,四岁的女儿很快吃下两碗饭,抹了抹嘴,吵着要回去。眼看儿子还在奋力与鸡块、冬瓜片战斗,老公刚加了二两酒,我便牵着女儿的手,往回去的路上慢慢走。


  走出农庄,转到侧边主路,天已黑透了。远处的山,近处的村舍、树木都被笼罩在或浓或淡的黑暗之中,只能看到绵延的曲线轮廓。耳边除了虫子的奏鸣曲,远处一两声狗吠,再无其他声音。这扑面而来的黑,乍然的静,竟然让我有种不适感。


  是的,在城市里,黑暗是无处藏身的。傍晚时分,眼看着阳光渐渐收敛了它的锋芒,暮色慢慢涌上来,还来不及温柔地覆盖一切,让你在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之间迷失那么一会儿,冷不防“哔”的一声,街巷两旁的路灯瞬时大亮。夜愈深,灯光越璀璨——街巷里的路灯,每一栋楼房,各家店铺里。不知道那些失眠的人,要用怎样的窗帘,才能营造浓重的黑,让自己可以彻底放松,坠入白云般蓬松的梦境呢。


  在城市里,夜愈深,声音越嘈杂。修路的、建房子的“突突”声倒是消停了,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、车轮碾过减速带的声音,急躁的喇叭声,不到深更半夜,分贝是没法降下来的。水果店、蔬菜店里,“特价优惠”“七折七折”的叫喊声不绝于耳。晚饭后的时间,是广场舞大妈们的。凡有空地处,定然有她们蹁跹的舞姿。伴之以随的,是嘹亮高亢的歌声,“咚哒咚哒”的节奏。相比较而言,广场上孩子们的嬉戏打闹,甚至尖叫,已称得上悦耳动听。


  我牵着女儿温软的小手,借着手机电筒微弱的光,慢慢地走,祈望着两个男人赶紧跟上来。出了村,路上一辆车、一个人都无,只有一望无垠的黑。两边庄稼树木,在风中轻轻摇曳。浓厚深重的黑里,闪现了星星点点微弱的亮——萤火虫!我兴奋地喊起来,蹲下身子,指给女儿看。第一次见这种自带灯笼的小东西,女儿不像我这般激动。也是,萤火虫于她,不过是在词库里,新增加了一种会飞的小动物。不像它之于我,轻盈飞过,明灭之间,牵出丝丝缕缕的,关于童年的记忆。


  我的童年时光,是在鄂东北大别山下的一个小山村里度过的。酷热难当的夏天,要等到夜晚,户外才因着些些微风,捎来一丝凉意。劳作了一天的人们,此时几乎倾巢而出,搬出各式竹床、竹凳,到池塘边纳凉。少不更事的我们,白天捉蜻蜓、蝴蝶,晚上抓萤火虫。纳凉的大人们,或躺或坐,摇着蒲扇,扯七扯八地聊天。我们小孩子坐不住,到处疯跑,抓来萤火虫,装在透明玻璃瓶里,盖上盖子。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,没有汽车,也没有路灯,夜晚的乡村,沉浸于静谧与黑暗之中。晴好的天气,有月光。除此之外,只有小小的萤火虫,一闪一闪,带来微弱的光芒,也带来浪漫神秘的气息。


  后来,我们搬离乡村,去往父亲工作的城市生活。童年时司空见惯的萤火虫,如同那一段乡村生活,渐渐被遗忘。据查,全世界总共有2000多种萤火虫,分布于世界各地的热带、亚热带地区。但遗憾的是,如今无论哪一片土地上,萤火虫的身影都越来越少了。近年来,随着城市化的扩张,萤火虫栖息地的破坏与失去,灯光污染、农药影响等因素,让萤火虫被迫离开了距离人类太近的栖息地,藏进更深远的大山里。


  我们现今所处的地方,位于地派镇天堂山南麓,四周群山环抱、河流穿梭。虽然有一个知名的民宿,还有围龙屋这些人文景观,但还没有被充分开发,仍保留了原始的村落风貌。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,为萤火虫们繁衍生息创造了良好的条件。据说,一只羽化后的萤火虫通常只有一周左右的寿命,这个浪漫美好的夏夜,于我们,是难忘的体验与记忆;于它们,是短暂而璀璨的生命流光。


  我压着手机电筒的光,一路走,一路感受着夏夜轻风拂面的温柔,初时的不适和胆怯消散无踪。回头张望,远远地,一个光点正快步跟上来,心下更觉安定。可惜的是,这如梦似幻的旅程,终有结束的时候。待转入下围村,路灯、民宿以及民房里的灯火映得一片通明,萤火虫俏丽的身影也再难觅踪迹。我急切地问追上来的两人:看见萤火虫了吗?他们都说:看到了!

索引号:A-14971 作者:张燕明 作者单位:惠州市供水有限公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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审稿:林志华(编辑) 复核:林桂全(副主任) 发布:陈绮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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